新的世界秩序
在阅读亨利 基辛格博士的《世界秩序》一书之前,我对于世界的认识极为模糊。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恐怖主义让人摸不着头脑,互相对抗的实体层出不穷。而《世界秩序》一书从历史,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清晰地阐述了世界上每一个地区的不同时期的秩序的起源和发展,从根源上指出了秩序建立的条件,从而让我对于整个世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所谓世界的秩序,其实是一个有着合法性和权力的合理平衡,基于国家利益和道德标准,由地区秩序决定的共识的规则。在一套完善的世界秩序下,即使不能达成统一,也能使各国均有机会制定合适的符合国家利益的政策。
在世界版图还未像今天一样如此宽广时,各个地区有着不断变化的,属于自己文化的秩序,比如欧洲国家是以三十年战争后建立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为基准,也就是所谓的均势;而中东地区则是以伊斯兰教义为基准,统一民众的信仰,不断征服,扩张;中国则是以皇帝为首,自认为是世界中心,以离皇都的远近来规定各其他民族地位的高低。所有的这些秩序都有着其形成所需的环境和文化。这些秩序不是突然产生的,也不是由某个人灵机一动建立的,而是通过历史经验的积累所形成的。秩序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随时代发展而不断变化的。譬如说欧洲,虽然一直是以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为根基,但是却在权利和合法性的偏重上不断变化着。在战争纷繁的最初的年代,合法性成为了约束各国战争行为的重要因素。而在有些时间,某些国家的异军突起将权利置于合法性之上。事实上,合法性来源于权利,也制约着权利。欧洲由于其国家众多的特点,为了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一种由均势构建的秩序自然而然地诞生。这份均势维持了欧洲久远的平衡,也是通过国与国之间的互相制衡实现的。然而这样通过互制形成的秩序遭受过数次挑战,有德意志的统一,有一战和二战,无数的挑战促使人们不断完善和更改现有的秩序。
欧洲的秩序是建立在国家利益和地缘政治的角度上的,而中东的地区秩序更像是建立在意识形态之上。伊斯兰的教义指示着伊斯兰教民去征服那些不信奉真主的“征伐之地”的人民,去将世界改造成统一的“伊斯兰之家”,然而这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即使阿拉伯人曾一度建立起庞大的奥斯曼帝国,最终这个帝国也成为欧洲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一员。伊斯兰教的内部也有着严重的分裂,即“逊尼派”和“什叶派”。两派最初在先知穆罕穆德的接班人问题上有巨大的分歧,久而久之演变为了派别的对立。但是在面对外来威胁时,两派也会暂时停止之间的争议,一同面对他们认为的外来威胁。伊斯兰世界的世界秩序观是建立在一个统一的哈里发帝国之下的世界,这与欧洲的国家之间的均势不同,原因多是由于其稳固的意识形态。
中国,这个盘踞在东亚的伟大国家,也在千年的演变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世界秩序观。中国对于外邦普遍不是采用征服的措施,而是采用所谓的朝贡制。它允许别的国家和主义的存在,但是视这些国家为蛮夷,而自己则为九五至尊。中国的秩序观的形成得益于它自身强大的实力,但也因此减少了它与西方的交流。日本则在此时成为了第一个对西方开放的东亚国家,实力大增。中国之所以有这样的世界观,一方面是自古以来的世界中心的观念,一方面也是因为中国土地辽阔物资丰富,深信仅靠国内的生产即能维持国家的统一和稳定。
然而,无论是欧洲中世纪的强盛,伊斯兰世界的”圣战“还是中国的皇帝,都没能阻止一个霸主快速的崛起——美国。在欧洲各国忙着维持国家之间的关系时,一部分欧洲人搭上了前往新英格兰的船,驶往了他们心中的自由地。很多人目睹了欧洲的动荡,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对自由和民主坚定的向往,他们在这片有着天然地理和资源优势的国家定居下来,着手建立一个他们心目中的“山巅上的国家“。他们不会被欧洲大陆上的战火所牵连,也不去主动涉足其中。在几百年的时间里,美国凭借几次技术革命和世界贸易确立了全球经济和技术上的霸主地位。美国的世界秩序是对自由和民主的思想的传播,是向世界传播他们认为的最优良的价值观的使命。
科技的发展推动着整个世界互相靠近,互相熟识,也将竞争扩大到了全球的范围,一个新的世界秩序尤其重要。这个秩序必定不是某个国家或者某个地区的秩序,也不应该是纯粹建立在道德上的秩序。基辛格认为,新的世界秩序将建立在均势和道德的基础上。中国和美国,这两个战后蓬勃发展的大国,势必会是新的国际秩序的重要建立者。而中美两国的关系又和冷战时很不同。在一个通信高度发达,互联网的无形杀伤力巨大,且核武器的威力可以毁灭文明的时代,战争的可能性在变小,而一旦爆发,杀伤力则比以往任何的战争都要巨大。中国提出的“新型大国外交关系”是推动秩序建立的重要的思想。而美国也应该努力建设与中国的外交,联合东西方的两个大国,并消除两国间的固有误解。中东的动荡会对世界秩序的建立造成阻碍,如何解决中东争端是一个难题——是否可以和平解决,还是在必要时动用武力?联合国安理会也许聚集了世界上最有话语权的国家,但是在很多问题上却由于国家利益和共识的不一致导致安理会失去了作用,这一现状该如何改进?中东独特的意识形态和文化使其与世界在一些方面很难达成共识,而中东的一些非国家实体又通过地区局势的混乱趁机获利,恐怖主义对于世界的危害也越来越凸显出来。为了稳定地区局势,扶持建立新政府很有必要,但是如何有效地使这些新建立的政府对国内各地区有控制权,又如何防止使其成为傀儡政权,都是未来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会在未来指引着中东局势的稳定。
在《世界秩序》中,基辛格对于很多过去的事件作出了自己的分析,但更重要的是,他对未来提出了建设性的问题。其中的一些问题对于中国也十分重要,比如“中国努力促进的价值观是什么?对于世界秩序的最低要求是什么?底线是什么?“回望历史,不失为对新的世界秩序的建立的帮助,但却不是世界秩序的最终答案。这个时代的主导观念是科学和技术,所以秩序的最终建立决不能脱离科学和技术的框架。新的世界秩序,需要结合新的国家力量,新的军事概念,新的科技技术和共同价值观共同建立。